【喻黃】問梅.第二章 暗影(八)
08.
「你到底做了什么？」做完车祸的笔录，黄少天一把拖住还想跑的松瑞。脸上的神情极为严肃，一点都没有平时聊天嘻笑的模样。与之前不同，这团黑影现在已经盯上喻文州，黄少天无法再像从前那般坐视不管。
「你知道你惹出了什么麻烦吗？你知道你的身后到底跟了什么吗？」松瑞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黄少天。对方说到他身后的时候，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后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原先茫然的神情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你、你的意思是说，有、有鬼跟着我？」松瑞浑身僵硬，连话都有些结疤了，俨然就是一脸受到极度惊吓的样子，看在喻文州与黄少天两人眼中，那是标准的心虚样。
「知道怕就快从实招来！他为什么谁都不挑，就跟着你。」揪住眼前已经开始有如筛糠般颤抖的少年，黄少天大声质问。
要为一个不幸被附身的人处理一个怨灵，首先要先了解对方被缠身的原因。有些时候这属于私人恩怨，是因果轮回的一部分，不管是谁都不能擅自插手。可若对方是无辜的，那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纵然初次见面的印象不好，可松瑞给人的的感觉还算干净，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黄少天不相信这个怨气如此沉重的怨灵会与对方有什么直接关系，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想要问出对方被缠身的原因。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他人的厉鬼最是危险，眼下这只乌漆摸黑的恶灵显然已经到达那种境界了。
要是背上太多杀孽，那怨灵会越来越难超渡，随着长时间的接触血气也会让灵魂开始不稳甚至是暴躁，等到彻底变为霸占一方的凶灵时，那事情就麻烦了。黄少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危险在还没成行行就掐死在摇篮里，趁着对方还只是怨灵时，就先一步灭掉对方！
「站在这儿说话不好，先回蓝雨吧。」他们还站在警察局的门口，黄少天略嫌粗鲁的举动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喻文州一说，黄少天也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瞄了眼四周，这才悻悻的放开了松瑞的衣领。推着人，三位就这样踏上了回蓝雨的路程。
「进来吧。」
「到了到了，别再抓了！它进不来这里好吗！？」不耐烦的挥挥手，将自己的衣角从后面人的手上扯出来，黄少天回头看向一脸恐惧的松瑞。
「它…它不在了吗？」松瑞小声询问。
「还在，不过离的挺远的，不在这屋子里。」瞄了眼站在街道边张牙舞爪的黑影，黄少天耸耸肩。喻文州起身去帮松瑞到了杯清茶，三人就这么坐在杂货店中。
「好了，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让那玩意儿一直缠着你不放？」
「呃，其实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听到这个答案，喻文州与黄少天不约而同的望着松瑞。忽然被人紧盯住不放，眼前的少年显然很是紧张，眼神交虎在两人之间飘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甚至还时不时地望向门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出现什么鬼魂来把自己给带走。
「那…这么说吧。这两个月你有没有经历什么不寻常的事，任何事都行，或是做了什么平常没在做的事也可以。」看对方眼中的神色不似做伪，喻文州沉思了一下开口道。
「呃，等等我想一下。两个月，这两个月…啊？」见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喻文州神色一凛，一旁的黄少天也立即竖起耳朵倾听。
「不知算不算特别的事。我两个月前，曾经趁着叔叔不在，带小黑出去去散步，然后…」
根据松瑞的说法，小黑也就是被他他藏房间里的那只狗，其实是在他刚上大一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当时下着大雨，不忍看到一只小狗在雨中发抖的松瑞就这样收养了小黑。本来一直都是偷偷养在学校废弃的仓库里的，可今年却刚好赶上了学校整修，旧仓库被拆，松瑞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法子，只得把小狗带回借住的叔叔家，就这样放在房间里继续偷偷摸摸的饲养。偶尔检叔叔一家人不注意的时候，才能偷偷把狗带出去散步。这只小狗也像是有灵性一般，自从搬到松瑞房间里之后，一直都很乖平时不叫也不闹，有惊无险地这件事竟一直被瞒下来了。而两个月前，松瑞在一次抓了空子，趁叔叔一家人不注意，替小黑系上新买的狗绳，就又这么将对方带出去散步了。
本来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劲，闷了将近一个月，乍然有了充足的空间跑跳，小黑很是兴奋。看着小黑愉快的模样，松瑞也很开心，一犬一…鼠足足玩到太阳西下，叔叔一家就快要回来了，这才罢休。回程中，他们经过了一间正准备拆迁的老旧公寓。谁知，身旁一辆疾驶而过的汽车不知怎么地竟忽然按响了喇叭。小黑受了惊吓，疯了一般冲入一旁的公寓里。
「等我跑进去找小黑的时候，就看见牠站在一间很脏的房间前面狂吠。」小黑平时是只很文静的小狗，否则松瑞也没法将牠藏在房间里这么长时间还不被发现了。当时事发突然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是受了惊吓才会那个样子。如今被喻文州一提，经过一番回顾，松瑞也觉出不对劲来了。就算是被吓到了，小狗也没道理是朝着房间里叫吧。而且仔细回想狗儿那时候的动作，就好像是…有什么在房间里的东西让小狗感觉受到威赫的样子。可他临走前明明确认过的！房间里除了大片漆黑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看来…问题很可能就是出在那间空屋上。」与黄少天互望了一眼，喻文州缓缓说道。自古以来就有猫狗能够通灵的说法，当时小黑会那么激动很可就是看见了什么，才会本能地想要吠叫以威吓对方。
鬼魂的缠身，其实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复杂，反而有时只是出于十分巧了的原因。可能会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亦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甚至是一张与某人相似的面庞或是独特的嗓音等等，都有可能成为鬼魂附身的的原因。就如同怨灵的执念形形色色一般，每一个厉鬼缠别人身的条件也不一样，向小说里那种有足够的意识，能精确地分辨害死自己的凶手，附身骚扰的魂魄反而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一死就开始神智不清的居多。至于具体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只是刚巧路过的松瑞，目前依旧原因不明。
问清了那座废弃公寓的具体位置，确认它还没被拆掉，黄少天与喻文州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看。不管是什么原因，已死之人就不该干涉生者的世界，更别提这还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就算这人有滔天的怨气，死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去，一方面是因为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白日累了一天也该是时候去休息了。另一方面，白天阳气重，正是邪秽力量大减，而活人之气大盛的时候，在自己最占优势与敌方最弱势的时候。不挑这时候去挑人老巢更待何时！
隔天是双休日，倒是替黄少天省去了请假的麻烦，虽然也不是不能直接逃学，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能少一回就少做一回。拖着一脸睡眠不足的松瑞下楼到隔壁去找喻文州一起吃早餐，这小子昨天竟然不敢回家，硬是住在黄少天这里，本来是把他安排在黄少天对面那间无人承租的客房的，结果睡到大半夜，这小子竟然偷溜进来！
因为一些原因，黄少天自幼就浅眠，人才刚把房门稍稍拉开一条缝。原本躺在床上，貌似睡的挺沉的黄少天却立马清醒过来，沉声低喝了一声谁，差点没把被噩梦吓醒的松瑞又再吓晕过去。
之后，听完松瑞支支吾吾的说明了缘由，黄少天总算没那么残忍的再把人赶回去，这让松瑞松了口气。很自觉的也没要跟人睡同一张床，拿着自己的枕头棉被小心翼翼的窝到了对方的床脚。可平时睡床的人一下子睡到了地上，终归会是不习惯的，结果就是换了房间有人陪的松瑞最终还是没有睡好，隔天才会顶着这么一个大眼圈，以熊猫的形象示人。
吃过早饭后，大家各忙各的都做了一些事前准备。邻近中午时，这个仓促成军的抓鬼大队终于出发了。身为当事者的松瑞，以及属于知情者的黄少天喻文洲两人，再加上今天一早也跟着来喻文州店里蹭早饭，悉知了整个事情经过的郑轩，四人就这样出发了。凭着记忆，松瑞来到了那间准备拆迁的楼房前。
为了怕危险，工地的四周围上了一圈绿色的铁皮，被拆了一半的楼房四周则是架着一根根横七八竖的鹰架。明明没有风，可是挂上头的蓝色条纹帆布却不住的微微晃动着，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正在不断的翻弄它一般。
「果然有问题…」望着那块无风自动的布料，黄少天的表情有些凝重，难得的没有多言。在他的眼中，一股淡淡的黑气环绕着整栋大楼，就算是正午的艳阳也无法驱散那些阴影。连正午的阳光都不怕？事情似乎比他所想样的还要在那么棘手一点。
「那个喻队、黄少…」两人回过头来，后面郑轩拿着手机正一脸凝重。
「黄少不是说那是一个怨灵吗？所以我刚刚就拿公寓的地址搜了一下，然后就找到了这个。」一手指着公寓玄关前那张摇摇欲坠，要掉不掉的门牌地址，一手举起手机。黄少天与喻文州互望了一眼，一齐围上来看着郑轩刚刚叫出来的网页。
那是一个新闻页面，根据上面标注的日期，这已经是十年前的老新闻了。新闻的大意是有一个男人开了一间卖鲁肉饭的小餐馆，原本只是小本经营，可这名男子幸运的取道了一位很有手段的妻子。在老婆的带领下，生意越来越兴隆，本来只是一家路边摊的店面逐渐扩大经营，不但有了自己固定的专属店面，渐渐地还开了许多家连锁，夫妻二人的生活也逐渐富裕起来。可没想到这个男人却忘恩负义，有了钱之后就忘了妻子对自己的好，转身在外面搞起了外遇。新的对象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平面模特尔，正妻知道后当然是大发雷霆，瞒着老公自己带着征信社的照片前去找那名狐狸精理论。却不想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正妻骂骂名小模是不知检眼的狐狸精，小模气不过一时失手杀了他。丈夫回来之后看见妻子被杀慌了神，反而是那名小模十分冷静，两人略略一商议决定将妻子尸体上的肉刮下来，混入绞肉机中跟猪肉一起，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于是那名妻子的尸体就这样被做成了肉燥，卖给毫不知情的消费者，被吃下肚。而当事情曝光，两人被捕的时候，小三承认，他是在自己家里的浴室将人割肉分尸的，那时提供给警方的的具体地点就是在这间公寓的三楼…。
「呕，我以后绝对不再吃肉燥饭了，这太恶心…这什么变态啊！见直不是人了，你说是不是阿队长！难怪会变成怨灵！我去，这要是我早就怨气冲天乌云罩顶了好嘛！」看完这篇报导，黄少天率先干呕起来，激动地用更多的文字泡来发泄他此时的心情。另一边喻文洲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至于松瑞…他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怎么会就让他摊上这事呢？该不会是上辈子没烧好香吧？
「所以这就是那个怨魂的故事？」看着眼前有如废墟一般半倒塌的大楼，外墙斑斑驳驳的，显然不完全是因为拆迁的原因，而是好久以前就没人打理了。纵然沐浴在夏日正午的明亮阳光之下，却依旧有一丝怎么也去不掉的阴森，让人直觉的不想靠近。
「总之先去看看吧，先看看鬼魂到底要做什么再来决定如何拔除。」听到喻文洲的意见，纵然内心不愿，但黄少天也只能点点头。以他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确实无法像从前那般直接与鬼魂硬碰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消灭那些来路不明的灵体的话，也确实有损自己的运势与阴德，严重时还有可能会折寿。所以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有正面抗衡的能力，在除鬼之前研究一下对方的情况，听听要求那都是必要的。拉着一听到还要再进去一次，就脸色刷白的松瑞，三人就这样踏入了眼前这栋鬼气森森的大楼。一阵无形的气流拂过，楼外公地上的东西没有移动分毫，就连角落肮脏的塑料袋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条背架在高处的帆布鼓动的更激烈了。
TBC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