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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燉蹄膀(君梅)

炖蹄膀:大寒时节的习俗之一,流行于南京一带。将小雪时节腌好的蔬菜搭着蹄膀一起炖,一大锅菜肴中有骨有肉、肥瘦俱全,还荤素兼备,不论是从营养还是美味的角度来看这都不失为一道好菜。煮好后热呼呼的一大锅,也是最适合在寒冷的大雪天中家人分享,补充营养的菜肴。

 

炖鸡汤:大寒时节的传统习俗之一,某些地方有「一九一只鸡」的说法,意思是进入冬天后,每九天就炖一只鸡来吃,据说如此就能为身体储备能量,抵御寒冬。(但这应该是指古代,现代人还这么吃的话可能冬天还没过完就出现营养过剩的问题了)鸡汤自古以来就是大补之物,有滋补养生的功效,烹调得当的话也是滋味鲜美,是一种很适合在寒冬时享用的菜肴。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的驾照真的不是从黑市买来的吗?」

「没礼貌,都跟你说了,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啦!」

人未到,声先至。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咸香,推开实际上只是虚掩着的房门,无视房中众人脸上的神情,表情冷漠的黑发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欸,你怎么来了?」方才的回嘴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直到真的看见人,躺在床上的女子这才惊觉对方是真的跑来了。条件反射的就想要起身,却在刚有动作时,就被身边的人眼棘手快的制止了。

「都这样了,你就消停点吧。」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看着眼前明明已经骨折,却还依旧学不会安分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女子,梅念卿正想叹气,却冷不防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回过头去,就见方才近来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更正确的来说,是盯着他放在女子肩上的那只手,神情僵硬甚至有些扭曲。

纵然在一发现梅念卿的视线十,第一时间就立即收敛了情绪回复了原先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那几秒不到的时间,可梅念卿却依然敏税的捕捉到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表情冷漠的黑发少年将手上的东西重重的放到位于床边的小桌子上。或许是受到重物落到桌面上时的钝响所吸引,原本已经转开视线的梅念卿忽然又微微偏头,朝着少年看去。

虽然从前并没有见过梅念卿,却莫名的在对方的注视下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少年努力忽略对方的目光,维持着脸上冷漠的表情,扭开了手上的容器。

中型的保温桶发出一阵轻微的刮擦声,随着顶端的盖子被转松,那阵诱人的咸香的气味登时浓郁了许多,肆意的充斥在空气中霸道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是在容器开启的那一瞬间,女子的视线立刻就被锁定住了。黑中带红的外皮闪着迷人油光,饶是中间混着房间中弥漫着的药剂味道也依旧没有减少它的诱人程度。

「好香!是阿姨做的吗?」看着眼前被卤的呈现焦糖色的红烧蹄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一脸渴望的神情,眼里顿时除了那碗炖香气四溢的蹄膀外,再无其他。要不是眼下自己的脚还打着石膏,行动受限,恐怕她此时都要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

「原本我以为只有妳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其他人的份。瞥了坐在一边的梅念卿一眼,少年意有所指地说道。

「喂!」慢了两拍,好不容易将自己从美食的诱惑中抽离出来的女子终于意识到对方话中的含意,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梅念卿阻止了。

「没关系,反正我确实也差不多要走了。」看了一眼彷佛一只刺猬一样的少年,梅念卿淡淡一笑,留下带来探病用的果篮也就回去了。

 

「抱歉梅学长,难得你特地来看我的,那个…他是我的家教学生,其实平常算是个好孩子的就是…见到陌生人有些别扭…」到了最后,女子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太下去,后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

「没关系,我真不介意。」回想起那个看上去一脸冷漠,彷佛什么都不在乎,殊不知自己在梅念卿眼中就跟虚张声势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的少年,梅念卿不禁莞尔。

「不过你也真该小心一些了。」

「…」今年已经出过两次车祸的女子无言以对。

女子与梅念卿虽说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可事实上两人的初次相遇并没有那么的和平。即使时隔两年多,女子依旧深深记得那时候的情况。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刚来从外地来这座城市,满脑子想着宵夜究竟要吃什么的她。

因为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看上去宽广笔直的马路巧妙的麻痹了女子的警戒心。当她拐过一个弯道,发现前面竟然有人时已经来不及了。时至今日,女子再度回忆却依然没法很清楚地描述那个当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走在梅念卿身边的那个人先一步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梅念卿,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不,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在梅念卿闪开后,反倒是女子自己因为慌乱而险些连人带车撞上一旁的路灯。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反应过来的女子大力的扭转车头,总算成功的保护了自己才刚买两个月不到的新车免于受伤,代价是她自己直接摔车不说,甚至还因为惯性的缘故,以肉贴地的方式沿着路面滑行了一小段这才停下来。

对此,女子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还好那个时候没有伤到脸,果然连老天都疼惜我这张盛世美颜!」

「…」听着那头明明说的是自己的车祸经历,语气却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某人,梅念卿拿着手机无言以对,只能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边的君吾。

修真之人耳聪目明,更何况是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很显然君吾也听见对方的话了。

冷哼一声,君吾表示那个人类女子真该感谢梅念卿没事,否则就算有梅念卿在一劝阻,那也绝不会是摔车犁田那么简单。

电话另一头,因为脚上还吊着石膏实在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休养的女子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怀念阿。」隔着一条电话线,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却也直觉性的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女子有些生硬的换了一个话题。

「好像差不多也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吧,我老家也习惯炖蹄膀来吃,加点笋干或是萝卜之类的,用酱油闷着,等出锅以后那个香阿…」似乎是回忆起了童年菜肴的味道,梅念卿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对方吸口水的声音。

「不过这习惯在这里好像不怎么流行,学长应该不知道吧。」

蹄膀有肉有骨,肉也是肥瘦俱全,若是烹调的好,不但吃起来肥而不腻又富含胶质。或许是出于吃什么补什么的心态,民间甚至还有谣传说蹄膀对骨折的病患也好。后面那点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只不过蹄膀好吃又营养丰富这点倒是没有什么争议的。

印象中,每年只要一到大寒时节,她母亲都会炖一大锅蹄膀,搭着前段时间提前处理好的腌菜,再加上酱油一起闷着。整整一天,屋子里都会充满那种特殊的诱人香气。

没有高压锅或闷烧锅之类的厨具,想要将蹄膀炖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这还是要给小孩子吃的,考虑到幼童的咬合力不比大人这一点,显然必须炖的比一般时候还要软烂一些。

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家母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对于火候的掌握一直都是刚好,既不会弄得太烂,也不会炖的太老。明明对方在做菜的时候,她也没见过对方翻食谱或是计时之类的啊!

因着女子自己本身是那种容易炸厨房的料理白痴,所以自从她离乡背井,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求学,除了逢年过节回乡时能尝到一点外,就再也没有吃过这种炖蹄膀了。

如今好不容易吃到了一个类似的,纵然相当疑惑自己那个一看就是个食指不沾阳春水,平常一副大少爷模样的家教学生为何会忽然带这种感觉不太像是外面会卖的东西来看自己,甚至连本人身上也沾满了类似的味道。可一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女子顿时也故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对于自家学长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眼前明显只有一人份的炖菜,女子确实也无法违心的说出要分对方一半这种话来。

「阿,对了,跟学长住在一起的那位不是也会做菜吗?学长可以请他做做看阿!反正多吃蹄膀,对骨头也好嘛!用闷烧锅,应该不难…吧。」仗着是对方看不见脸的单纯通话,女子直接放飞了自我,完全不对自己的颜面表情加以控制。听着对方状似不经意可细辨之下实则隐含着一种莫名期待的声音,梅念卿无语。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只是个普通人,也差不多能感受到对方疯狂暗示的内容了。

「这…」

「就算做了,也没你的份。」听见对面传来不同于自家学长的低沉嗓音,女子一惊,身体条件反射的一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就在梅学长旁边啊!

失算了!看着只剩下忙音,显然是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女子有些惋惜地想道。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脾气这么暴躁,小心我在梅学长前面说你坏话!纵然知道凭着学长与那人的联系,自己就算真想挑拨离间应该也没什么效果,但女子有时候仍会惋惜,梅学长这么温柔的人,怎就配了那种…。

时至今日,女子依然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真的撞到梅念卿,否则那人可能真会把她剁了炖汤给梅学长补钙吧。回想起那时对方恐怖的眼神,女子默默地一抖,赶紧将脑中恐怖的想象给挥开。

不可否认,以一个恋人来说对方对梅学长确实是没话说,可单纯就性格来说,或许是受第一次见面的影响,女子实在觉得对方有些恐怖。也不知道梅学长那么温和的人平时究竟是怎么与她相处的,都不会被欺负或觉得压力太大之类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算是风水轮流转吗?回想起最后对方所说的那句话,握着已经被挂电的手机,因为骨折短期之内只能躺在床上休养的女子陷入了沉思。毕竟自家学生来看她的时候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所以那种忽然被闪到的感觉果然只是错觉而已…吧?

且不提私底下被闺密们冠上木头称号的迟钝女子内心是怎么想的,另一头,梅念卿望着被自家殿下挂断的手机,略感无语的同时,内心也不由得有些好笑。虽然考虑到他并没有跟对方提过,所以严格来说这应该也只是碰巧罢了,但撇除那些,这算不算报复回去了?

回想起那个别扭的小少年,深知自己那位学妹的神经有多粗的梅念卿觉得他有必要帮人祈个福之类的。连卜算都不必,梅念卿光用猜的都能想象对方的恋情会有多艰难。

「念卿在想什么?」去厨房看看火候如何了的君吾一回到客厅就见自家恋人一脸深沉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回过神来,梅念卿顿发现,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空气中竟是盈满了一股的淡淡香气。与红烧蹄膀的那种热烈而鲜明的香气不同,虽然也一样是属于菜肴的,但眼下这种味道就清淡了许多,若有似无的传播面积却极广,彷佛无孔不入一般,饶是梅念卿原先并不怎么饿,此时闻到味道也忍不住被其吸引。

「殿下?」

「差不多了,念卿要尝尝吗?」看着眼巴巴朝他望过来的恋人,君吾不禁有些好笑。

纵然梅念卿并未跟他提起,但也从没想过要特意隐瞒,就连方才与女子的通话也没有避着他。听对方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君吾自己也能把当时的情况给猜的七七八八。

相较于女子所说的那个,大寒时节要吃炖蹄膀的习俗,梅念卿与君吾其实更习惯喝鸡汤。用老母鸡配上枸杞蔘须等佐料,多亏现代那种就算人不在旁边,依旧可以轻易控制火焰大小的新式炉灶,在掌杓者的耐心调控下,烧足了火候的鸡汤鲜美异常。

浮于表面那一层薄薄的鸡油完美的阻挡了上冒的热气,平静无害的表象卿很轻易就能麻痹旁观者,让不明真相的人看着不由得放下警戒心。看着色泽微黄的汤品,梅念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毫无意外的被才刚下炉灶的汤给烫的直吐舌头。

「慢点,又没人会跟你抢。」

说起来也是梅念卿自己喝得太急,一时忘了这汤是经过一段激烈的沸腾,长时间熬煮而来的。此时感受着舌尖的灼烫,被猛然而至的高温给刺激到的梅念卿只能睁着一双微疼痛所刺激的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殿下。

也被对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君吾赶忙检查他有无受伤。捧着自家恋人的脸,直到确认对方除了舌尖有些发红其余并无大碍后,君吾这才放下心来。

在最初的能痛与惊吓过去后,梅念卿的感官空闲下来,开始有了一点余力去注意一些别的。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擦过他的下颔深处,梅念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本就是极少被触碰到的地方出奇的敏感,再加上又是要害之处,这让梅念卿不由得有些紧张。

「…」生着几枚老茧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蹭过喉结,那种略为粗糙的触感激的梅念卿微微一颤,忍不住抬眼去看自家殿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认真无比的脸,似乎没注意到梅念卿的异样,此时君吾正一脸专注的望着他。要不是他已经跟这人相处了千年之久,对于彼此极为了解,梅念卿搞不好真的会相信这是自己多想了。

纵然对于那个少年的态度有点不满,不过有一点饶是君吾也不得不承认是对的。是有些事情呢,的确只需要也只要给特定的那一个人做即可,再多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望着怀里因为体力耗尽而睡的极熟的恋人,君吾淡淡一笑。天上地下,此生唯得你一人,足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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